「真實的」耶穌是什麼？

[宋澤萊]

 

「真實的」耶穌是什麼？

◎ 宋澤萊

一、前言

近日前立委王世勛兄準備以雅各﹝耶穌的兄弟﹞為背景，寫一篇有關耶穌的「真實性」的小說。我們也因此討論過由雅各一個人的身上能不能完全反映耶穌的「真實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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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我淺薄的看法，我認為由雅各一個人的身上，是不足夠反映耶穌的「真實性」的。原因不是史料不足﹝對任何歷史人物的研究而言，史料永遠都是不足的﹞；而是說，我們可能還必須由更多聖者的身上來補足耶穌的「真實性」，這樣才是完整的。原因是「耶穌」在歷史演進的過程上並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形象，我們不能說因為雅各是耶穌的兄弟，就已經窮盡了耶穌的「真面目」，「耶穌」的真貌其實是一個動態的發現歷程，是我們信徒﹝包括雅各本人﹞對祂的層層發現，由淺入深，逐步達到無比輝煌的地步。我們不能停留在某個聖者的腳步上，就肯定說這就是耶穌的全部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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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雅各眼中的耶穌

是這樣的：

由《聖經》的文字上來看，在〈雅各書〉中，雖然也談到信仰耶穌，但應該說信仰的中心還是比較放在舊約的上帝。他大抵都在行為上談論對上帝的忠誠，包括信徒在個人行為上要遵守舊約的誡命、要實踐耶穌的登山寶訓、要努力實踐社會正義﹝重貧輕富﹞、要多為自己和他人禱告；他假定了行為就是信心的明證，認為沒有行為的信心是死的。這就會讓人誤以為他貶低信心，或是誤以為他不信任基督徒的信心。這也反映出來，雅各的心中所認知的耶穌必是一個十分重視行為的基督，因為雅各就是耶穌教權的實際繼承人，他自覺師承最正統的耶穌。當時猶太教的苦行教派相當流行在猶太民間，所以雅各對耶穌的看法也不值得我們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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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雅各書〉裡頭，最了不起的是把耶穌看成是末日審判的主，而且認為個審判就要來到﹝五：7－9﹞，這已經算是對耶穌形象的最高的推崇了，但也僅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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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雅各對耶穌的看法比這些都豐富，但是因為乏少文字的紀錄，我們只能這麼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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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的這些「發現耶穌」當然已經很了不起，只是，我們若以為雅各已經窮盡耶穌的「真實性」，那就太抬舉雅各了。

三、〈希伯來書〉作者眼中的耶穌

再來是〈希伯來書〉的作者。這位作者，有人認為是保羅﹝因為他對耶穌的認知極像保羅﹞；有人認為是巴拿巴﹝因為他是利未支派，熟悉祭司制度﹞；當代人則較多認為是亞波羅﹝因為他才有論證學派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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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書信，有一個重點，就是發現耶穌是大祭司，類如亞伯拉罕時代的麥基洗德一樣。不過耶穌這位大祭司，高過舊約時代任何的大祭司，甚至高過亞倫。他也不必像任何祭司一樣，每年都帶著牲畜的血進入至聖所獻祭，而是將自己當成祭品，只需一次獻上，就完成了工作，除掉眾人的罪。同時大祭司都會死，只有耶穌是永活的。這個完美的「大祭司」形象，是〈希伯來書〉的大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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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許多形象，都被陳述出來，包括耶穌已經死而復活、比天使的地位高、耶穌統轄萬有、耶穌敗壞魔鬼的死權、耶穌比摩西更有榮耀、耶穌是上帝的兒子，都被發現出來。我認為當中以「耶穌是上帝的兒子」﹝一：2﹞這個形象最重要。這個形象真是不得了，信裡頭說上帝借這個兒子「創造宇宙」、揀選他「承受萬有」、反照上帝的光輝、完全反映上帝的本體、用大能托住萬有、最後坐在上帝的右邊﹝一：1－3﹞，實在是極其輝煌的形象。從這一點來看，〈希伯來書〉作者的「發現耶穌」和馬太、路加、馬可是同一高度的；因為從〈馬太福音〉〈路加福音〉〈馬可福音〉的內容來看，為什麼這三個福音書的作者要寫那麼多不可思義的耶穌神蹟和奇言呢？其實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證明常人不可能做耶穌所做，說耶穌所說，所以「耶穌就是上帝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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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耶穌的形象就已經達到了頂點了嗎？我認為還沒有，耶穌的形象仍有更高的一層，沒有被〈希伯來書〉的作者所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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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保羅和約翰眼中的耶穌

再來是保羅和約翰，他們共同發現耶穌就是神﹝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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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在〈腓立比書〉提到耶穌「本有神的形象，和神同等」﹝二：6﹞，會讓人感到保羅認為耶穌就是上帝本人。尤其是在〈羅馬書〉裡提到耶穌是「在萬有之上，永遠可稱頌的神」﹝九：5﹞，都讓人看到保羅肯定耶穌就是神﹝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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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則在〈約翰福音〉裡坦白地說「太初有道，道與神同在，道就是神」﹝一：1﹞，而在隨後的經文則讓人看出來「道」就是指耶穌本人。同時又在〈約翰福音〉裡讓看見死而復活的耶穌時的多馬喊出：「我的主，我的神。」，也是明示耶穌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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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和約翰的發現，可以說把耶穌的形象發揮到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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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結論：我們眼中的耶穌

你看！在聖經的經文裡，耶穌的「真實性」隨著聖者的不同，一直被向上提升，終達頂端，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而不是只有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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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的發現耶穌，就和我們的靈修過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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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初信耶穌的時候，我們會定睛在耶穌的行為上，就像雅各一樣，總覺得耶穌是一個貧窮的苦行者，他出身貧寒，很同情貧者、病者，他有豐富的善行，是一個倫理學的教師，是善行的實踐者，所以我能認同他，讚揚他，我應該效法他的行為──我們定睛的對象幾乎都是在耶穌的行為上，這時我們就來到雅各的境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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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過了一段日子，我們就發現，耶穌好像不只是個倫理學上的榜樣；因為他能赦免我的重罪，使我變成一個在上帝面前坦然無懼的人。尤其是在了解自己已經「因信稱義」後，這種感覺會越來越強烈。這時我們就認為耶穌是我們的永遠的大祭司，他能一次就完全赦免了我們所有人的罪過，他的確就是上帝派來為我們捨命赦罪的兒子。我們就來到了《希伯來書》作者、路加、馬可、馬太的境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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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們也暗中發現，耶穌似乎還不只是一個大祭司，他應該就是上帝本人，因為他居於上帝最核心的地帶，將上帝的至善本質和形象都表現出來了，他是道，他是光，也是生命，捨離他，我們就滅亡。我們就來到了保羅和約翰的層次。這時，我們已經為自己的「三位一體」的信仰打下穩定的根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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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有這些對耶穌「真實性」的發現，都不能歸功於任何人，因為背後的推動者是聖靈，乃是聖靈不斷叫我們有這些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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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就對世勛兄說：「若要寫出耶穌的真實性，僅靠雅各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