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痛恨一生，不如交由復活、審判

[宋澤萊]

【題目】與其痛恨一生，不如交由復活、審判

◎ 宋澤萊

上次在禮拜時，我談到了一位忘年友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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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老人家已經80幾歲，算是我父親那種年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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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二二八事件發生時，率領了一支台灣青年組成的大部隊，在台中地區準備抗拒殘殺台灣人的軍隊進佔大台中。因此，這支部隊保衛了大台中地區，使得這個地方不至於像基隆、高雄地區一樣，遭到屠殺，他的功勞事實上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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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二二八之後，他被拘禁在綠島，過了10幾年的囚犯生活，在展轉的看守所和監獄中受盡磨難。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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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獄後，他經商成功，身體健康，一直到晚年，生活都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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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常來鹿港找我，我們一談天往往就是一、兩個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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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所談的話都是千篇一律，無非談說人生種種經歷，種種憂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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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聖經所說的：「我們一生的年日是七十歲，若是強壯，可到八十歲，但其中所矜誇的，不過是勞苦愁煩。」﹝詩篇九十：10﹞我和他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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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話時，只要談如今的政治社會現況，尤其是提到他曾經對台灣人所做的無比犧牲貢獻，如今的新一代的台灣人幾乎都把他忘了，甚至誤解他時，他就感到難過！尤其是提到蔣幫瘋狂的所作所為，他會痛苦莫名，叫我也震動起來，他認為他的不白之冤，永難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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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說：「宋先生，你為我評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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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常只能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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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就說：「阿吉桑，像這麼大的事功和冤屈，牽涉到人類最深的道德、良心、公義這些法則，沒有人有資格能替你做論斷，全世界的大法官都集合在一起也沒辦法！只有一個人能做到，就是耶穌，祂能夠為你洗刷所有的冤屈，你應該把你的冤屈交給祂來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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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了，就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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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到最後，他仍然沒有能加入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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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禮拜時，我就提到這個故事。

我說我們這個人生，不管誰都要在政治或社會或家庭上或朋友上那裡蒙受冤屈，有時冤屈過大，甚至會使人尋短；哪怕是再偉大的人，他的事功都奠基在勞苦、憂煩、冤屈之上，只要談到自己的往事，儘管在外人看來的確是榮耀的事，但是實質上在他的經驗上都是一連串的勞苦、憂煩、冤屈。只有無知的人才希望我們冤屈的人生再來一次，智慧的人逃之夭夭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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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我們明知這些冤屈根本無處伸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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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本質是不公平的，我們正身處在一個沒有公理正義的世界之中，惡人享受安樂，義人反遭苦難，上帝看來是隱蔽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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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相信復活、末日審判，沒有了最終的盼望，我們就會和阿吉桑一樣痛恨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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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路亞！幸好還有末日審判，在那個日子裡，上帝會為我們伸冤，將惡者全數滅亡！那時我們就經驗到：上帝還是公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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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馬丁路德說：「先知之中如耶柔米，約伯，大衛，亞薩等，雖說他們都信一位上帝，但對於上帝的公義仍不無懷疑。哲人如狄摩西尼，和西色柔之輩雖盡了畢生之力為人類籌謀幸福，但結果死於非命。你想在他們遭受殘害之前有怎麼的感想呢？」見王克敏譯：《路德神學類編》﹝台灣：道聲出版社，2000﹞頁2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