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因信稱義」教義的後果

[宋澤萊]

﹝題目﹞放棄「因信稱義」教義的後果

◎ 宋澤萊

我曾經試想：不必太看重「因信稱義」的教義吧！反正它只是起信階段的事，任何信耶穌的人，都已經被稱義了。只要能終生維持一貫的信仰，到最後，當末世來臨時，他們一定能復活，能抵達新天新地，能進入新耶路撒冷聖城。這是無誤的，是完全可以確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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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麼簡單的道裡，還有什麼好講呢？你不說別人還會認為你的基督教修養高深莫測；你一說出來，反而讓人家摸清楚你的底細，知道你淺薄得很。別人會說：「原來你和信基督教的鄉下阿婆一樣，在基督的教義裡只懂得一味的信，並且把『信耶穌』這麼簡單的事情，懸為基督徒最高的道理，實在是淺薄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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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的確如此，「因信稱義」實在沒有多少道裡可講：你信耶穌，神就把終極的救恩給你，一點點都不會虧待你。等於說你做了世界最不費力的事﹝其實，你只要坐在那裡不動﹞；但是卻得到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勝過得到純金打造的一座輝煌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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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事實僅止於此，所有的道理也僅止於此。每一個無知無識的鄉下阿婆信徒也都知道這個道理，那還有什麼可以再講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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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我想到一旦放棄了「因信稱義」所帶來的後果時，就又不敢肯定「因信稱義」那麼不值一提了。它似乎會導致基督教信仰進入另一個洪荒時代喔！情況的嚴重性也許會超乎我們的想像之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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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因信稱義」的道理的後果是這樣的：

一、 首先信徒會放棄對基督的信仰，另覓耶穌以外的其他信仰：

「因信稱義」的「信」在舊約裡當然也有一定的規範，不是隨便地亂信，不過在這裡我們不談。在新約上也有知識內容上的規範，這才是我們要談的。我們一般信徒都知道在新約上，最廣義「信」的內容是指相信《四福音書》裡的耶穌諸般言行；再狹義一點的內容就是指《使徒信經》之類的信經所提到的耶穌一生；最狹義的內容是指「耶穌死而復活」這件事。總之，信耶穌就是稱義的源頭，應該把耶穌放置在信仰的最核心。保羅、馬丁路德或加爾文也都做過這個規範[1]。因此，不論哪方面來看，我們的「信」都是以「信耶穌」為基礎上，只在這個基礎上，我們才比較有勝算。「信耶穌」可說是我們得救的最好門路，《約翰福音》十四章6節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是最有力的保證。假若我們不能堅持「因信稱義」，那就可能會放棄對耶穌的信靠，轉而立基在五花八門的其他信靠上，這時我們的「信」可能就會落空，從而失去救恩。

二、 其次是信徒會轉向以行為稱義，失去新教的精神：

由於放棄「因信稱義」的確認，我們得救的標準就會如同一般的宗教，落在行為論上，企圖用行為稱義。這時，我們基督教就會返回宗教改革以前的天主教信仰，企圖用善工，用苦修，用贖罪券來得救；甚至構思了一個死後的「煉獄」世界，強調說即使已經得救的人，也要在死後的煉獄中清償他所有的小罪過，最後才能抵達天堂。最令人恐怖的，就是在罪上面大作功夫，規範出大大小小的罪，要我們竭力去悔改，去告解，但是事實上罪又是清償不盡的，最終帶來了我們信仰的負擔，落入了一片灰黯的信仰世界裡，不但違背了聖經的道理，也無法讓人得到多少益處。

三、 再來是信徒組成的教會慢慢轉向嚴重的階層分化：

由於不能認知「因信稱義」是一種信徒很容易得到的恩典，可說是凡真信徒在得救上人人有份；因此，教會的信徒就會在善工、苦修、神蹟顯現上做比較競爭。以為能多做善工的人、能苦修的人、能顯神蹟的人就認為他們比較能得救；不能多做善工、苦修、顯神蹟的就比較不能得救。到最後當然變神職人員、較有聖經知識的人、有錢的人、苦行隱士、行神蹟的人就位居高層，其他的人就逐漸被視為居於卑位。因此，教會裡就失去了「信徒平等」的氣息，將「信徒皆祭司」的原則整個拋棄掉了，就落入了嚴重的階層分化中，虛偽和欺騙就肆虐在教會裡面，變成一個可憎的集團了。這是無論如何都很難承受的結果！

四、 再來是噵致信徒在宣教上的軟弱無力：

因為信徒拋棄了「因信稱義」的道理，或弄不清這個道理，就不明白事實上他將來在進入新天新地這件事有份，事實上他現在已經和這個世界的人劃了一條巨大鴻溝，和一般未信的人已經有了無可衡量的距離，這個鴻溝和距離是用深不可測的地獄深淵隔開的。信徒仍以為他和一般未信的人沒有多少差別，因為看起來他在人品上、在學問上、在修身上沒有比一般未信的人高明。就在這個誤認底下，他不敢叫未信的人來信耶穌，有時提出要求的時候也軟弱無力。你看！由於把「因信稱義」的道理埋沒了，信徒就長期處在這個軟弱的狀況下，對於教會或對於他個人的靈命都沒有一點增長，這正好中了魔鬼的詭計，多麼可惜！

五、 最後是使教會的聚會變成民間的拜拜：

由於「因信稱義」的教義是和得救﹝也就是末世論﹞整合在一起的，它說明了我們信仰的最終目的。一旦拋棄它，信徒就忘了他信仰上的終極目標。大家不知道信耶穌最終目標是希望耶穌將我們由此短暫的此岸置放到永生的彼岸，是期望有一個永遠得勝的日子的到來。並且這個得勝，在我們剛信耶穌時已經預示被完成了，我們正等待那個暫時隱蔽的日子被揭開而已。我們的敬拜都應該是立基於對這件即將來臨的大事的感恩上面的，應該在這個救恩下歡唱歌頌，眺望瑰麗遠景的到來。由於不明白這個道裡，就回頭過來，以為信耶穌就和拜媽祖沒兩樣，就只是乞求賺更多錢、庇祐身體平安、調解夫妻糾紛、使小孩功課進步……之類的瑣事。導致所有的談話，都圍困在現實的功利上。剛開始還好，因為畢竟信耶穌也有這個功效，加上信徒之間畢竟還能彼此關懷；但久而久之，聚會就充滿短視的功利氣氛，或者加重了彼此的野心，或者增加了彼此的負擔，叫人懷疑聚會的實質意義，以為進入了一個買賣的市場，實在叫人很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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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知道的這五個的現象，不是一種臆想；而是在當前許多信徒身上和教會內部看到的，這些狀況真的很叫人困擾。我認為這是「因信稱義」道裡的被埋沒所致。也因此，因信稱義的道理有必要多多宣揚，希望在混亂的的基督信仰中能起一些激濁揚清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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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保羅說：「赦罪的道是由基督傳給你們的。你們靠摩西的律法，在一切不得稱義的事上信靠這人，就都得稱義了。」﹝使徒行傳十三章：38－39﹞；並說：「你若口裡認耶穌為主，心裡信神叫祂從死裡復活，就必得救。因為人心裡相信，就可以稱義，口裡承認，就可以得救。」﹝羅馬書十：9-13﹞。

馬丁路德說：「信使人稱義，因為它抓住了基督。」見阿爾扥伊茲原著‧段琦與孫善玲合譯：《馬丁路德神學》﹝台北：中華信義神學出版社，1999﹞頁320：又說：「唯有基督才是我們擁有的唯一有價值的財富，是我們被稱為基督徒的唯一理由。不想認識任何的主、其他的抑或神聖。」見阿爾扥伊茲原著‧段琦與孫善玲合譯：《馬丁路德神學》﹝台北：中華信義神學出版社，1999﹞頁311；又說：「人在基督以外找不到上帝，他即令令升到諸天之上或下到地獄裡，或天邊地極也找不到。」見克爾編定‧王敬軒譯：《路得神學類編》﹝台北：道聲出版社，2000﹞頁55。甚至也說：「我憑著我自己的經驗能作證說：耶穌基督是真神。」克爾編定‧王敬軒譯：《路得神學類編》﹝台北：道聲出版社，2000﹞頁57。

加爾文說：「我要宣佈，除非人擁有基督﹝這神所賜無法言喻的福分﹞否則無人能被稱義。」見加爾文原著‧加爾文基督教要義翻譯小組譯：《基督教要義》﹝台北：：加爾文出版社，2007﹞頁頁610；又說「人之所以能稱義是因為信心接受的是基督。」見加爾文原著‧加爾文基督教要義翻譯小組譯：《基督教要義》﹝台北：：加爾文出版社，2007﹞頁頁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