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偕的《福爾摩沙記事》能算是台灣文學嗎？
【題目】馬偕的《福爾摩沙記事》能算是台灣文學嗎？
──賴星智牧師與宋澤萊小談台灣基督教文學
◎宋澤萊
賴星智牧師：
我又想到一個有趣的問題請教您，去年是馬偕來台150年，北部長老教會都為緬懷馬偕來台宣教的貢獻，舉辦各種活動和講座來紀念，可以說沒有馬偕的來台宣教，就沒有今天的中部以北數百間的長老教會，這影響對台灣百姓的基督信仰和醫療體系可說是淵遠流長，馬偕雖然是加拿大人，但他對台灣人，台灣這塊土地的濃郁情感，說他是真正的台灣人一點也不為過，就在他病危的時候，也要趕回台灣，寧願葬在他鍾愛的的地土，他深深的認為台灣是他的家鄉。有關馬偕的書籍有不少冊，他自己也寫了自傳，馬偕台灣回憶錄，書名《福爾摩沙記事》，內容是從他在淡水登陸開始，為了宣教，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學台灣話，跟著放牛的兒童學最道地的台灣話，接著就是他如何在北部各地宣教建立教會，甚至翻山越嶺到宜蘭蘇澳向原住民傳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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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就是，馬偕的這本自傳或其他記錄他的軼事的書籍，老師會把他列入台灣文學的著作嗎？《福爾摩沙記事》可否算是台灣傳奇文學，是在四季的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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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澤萊：
賴牧師平安！
您在這裡已經提到2個問題了。
首先是甚麼才叫做「台灣文學」的問題：
以目前大多數的人所採用的定義來看，應該是：「不論任何人寫的台灣的人、事、地、物的文章都可以稱為台灣文學。」而且是不分對錯、優劣，都算在內。因為台灣早期的文學，包括荷治時代、明鄭時代、清治前後期、日治時期、戰後時期，都有非台灣土生土長的人的外來人士寫了很多有關於台灣的文字記錄，這些文獻紀錄都非常重要，無法忽視，如果去除它們，我們對台灣的某方面文史往事就會一無所知。比如說荷蘭文獻裡留有他們官方治理台灣的總記錄，叫做《熱蘭遮城日誌》，現在已經有翻譯，共四大本；如果去除它們，我們將無法知道荷蘭時代台灣大部分的生民狀況。在明鄭時期，鄭經還有來台流寓的人士也寫下很多對台灣的觀察，如果略掉它們，我們對當時的台灣也就難以深入理解。在清朝時期，台灣人按規定無法在台灣當官，官員都來自大陸，這些官員文士留下龐大詩文，甚至是一些傑出的官方文獻，比如說我已經白話翻譯出版的《番俗六考》與目前仍然是文言文的《臺灣府志》六種，如果排除它們，那麼對於當時平埔族生活與一般官方治理、平民狀況、文化思想的理解就會出現大空缺。日治和戰後都一樣，也都必須包容大量外來人士的文學書寫，這樣「台灣文學」才會健全。像甘為霖、馬偕這些傳教是留下的文獻，也都一概要包含在「台灣文學」裡，如此，才稱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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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某些基督教的文學作品應該屬於哪個文學發展階段的問題。
我認為可以用台灣「全體基督教」與「個別教派」這兩個觀點來看問題：
以台灣「全體基督教」來看，我認為現在都處在春天浪漫文學的階段。因為當前台灣的基督教人口只有全體人口的百分之3左右，美國政府估計已經達到百分之5.5，我覺得並沒有那麼高。因為以前我還在國中教書，曾經問了幾個班級的學生們，發現信基督教的學生每班大多只是一位，有些班級一個也沒有，差不多佔百分之3。以這個比例，還達不到新加坡的百分之15或韓國的百分之30，所以基督教信仰都還在剛剛萌芽的初春階段，談不上已經有甚麼規模。現在基督教文學作家很少，有些名氣的專業小說家、詩人還很少被看到，當然還不能說有甚麼「台灣基督教文學史」，全都還在起步階段。所以不管當前有人自己誇口說台灣基督教文學有多好，我認為都還在初春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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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從個別教派來看，我認為馬偕《福爾摩沙記事》在長老會也是屬於長老會初春的文學，因為他是外國人，在他的時代，整個長老會談不上本土化，必須要他和甘為霖這些人之後，長老會才慢慢生根在台灣。如果畫一個信徒人數比率曲線，從清朝到現在，長老會當然有他的春天、夏天階段，也有一些本土的基督教作家【甚至用台語書寫】。不過現在恐怕開始即將要進入秋天階段了，我在網路上查到資料說：「1990年到2005年這15年，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青年相關團契之聚會人數增減率為負15％，而全國青年人口增減率則為負4.5％。本宗青年信徒數下降率比全國青年人口下降率高過三倍。從這些數據判斷，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青年信徒的確有在減少。」現在情況大概沒有改善吧。如果長老會信徒在總人口數比例開始下降，並沒有擴張現象，那麼它的文學的最好階段恐怕已經過去了，這些現象長老會自己應該要格外注意。真耶穌教會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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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台灣的許多新興的比較有規模的教會包括地方召會、靈糧堂，我認為都還在初春的階段，因為都是戰後才傳到台灣，還沒有本土化現象，他們的文學恐怕也都還在萌芽階段，我所能看到的都是一些流寓人士所寫的作品，他們並不見得都以台灣為家，至少我還沒有看出來他們有甚麼已經本土化的文學著作出現。
當前台灣基督教各教派人數與信徒增長比例調查表，請點擊底下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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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台灣本土基督教純文藝作家大都由台灣作家兼任，包括東方白、胡長松、王貞文、宋澤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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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聽歌】
2013年冬天的
基隆港夜景！
請聽看文夏為我們演唱：
〈 落葉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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