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是誰？——在母親節回憶母親

[宋澤萊]

●散文一帖●
【題目】「天公」是誰？
——在母親節回憶母親
◎宋澤萊
母親已經過世7年了，我比往年更要想念她。我深知，這一生再也無法無法償還她對我的愛了，只能把這份遺憾深深埋藏在我的心中，直到有一天我也離開這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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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因為肺腺癌而離開人世的，當她在差不多在2010年左右，被診斷已經是肺腺癌4期的時候，我知道再也難以挽回母親的生命了，那時她8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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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已經信耶穌許多年了，我開始為她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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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一個自認很會拜拜的人，對於媽祖之類的偶象神，信守不渝，相當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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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她喜歡我為為她禱告，雖然她並不知道誰是耶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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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是一個受過日本公學校教育的人，能說聽基本的日語，但是不懂漢文。在她生病時，即使我想去買日文的「耶穌傳」給她看，恐怕都太慢了，更不要說請她看漢文的《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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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剛開始，我無法為她清楚地講耶穌，我尤其害怕為她講耶穌釘死在十字架的那些故事，害怕耶穌被害的腥風血雨的故事給她帶來負面的驚恐，因此我也不曉得如何才能告訴她信耶穌的好處。我知道她對我常說的「耶穌」這兩個字，很有疑惑和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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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在客廳，我心血來潮，忽然間想告訴她：耶穌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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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媽媽，我已經對著耶穌為妳禱告了2個月了，但是妳一定不曉得耶穌是誰，對不對？」
母親說：「對啊！我也正想要問你，你說祂是神，但是神很多，我不知道他是哪個神？」
我說：「媽媽，祂離你不遠，常在妳心中，祂就是妳常常拜的『天公』。」
就在那一瞬間，我意外看到母親的眼神一亮，好像懂得甚麼似的。
母親就說：「天公我知道。」
我說：「妳雖然初一十五，常常拜天公，但是妳不知道祂的名字，對不對？」
母親說：「對啊！沒有人告訴我。」
我說：「但是，我卻知道天公的名字，祂的名字就是耶穌。」
母親說：「原來耶穌就是天公。」
我說：「再也沒有比天公更大的神了，對不對？祂就是所有的神當中，最大的那一位。」
母親說：「原來如此，我要記起來。」
我說：「就像是天公一樣，妳不必猜想耶穌長相怎麼樣，也不必多想祂活幾歲，妳只要記住這個名號，祂是最大的神，是妳每個月初一十五拜過的那個神，這樣就可以了。」
母親點點頭，彷彿領會了最重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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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就看到母親對我的禱告很有感覺，好像很能抓住了甚麼似的。當她看到有基督教友到我家時，她都說：「耶穌來了！」當她病很重的時候，靈糧堂有個牧師來了，說要為她受洗，叫她變成耶穌的女兒，母親欣然接受。她竟然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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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臨終前的那幾天，是她好夢惡夢連連到來的時候。有一次，我在母親的耳邊說：「媽媽，不要怕！如果妳覺得妳現在就要離開我們了，也不要怕！妳一定要記得耶穌這個最大的神，這個名字會指引妳到祂那裏去。妳先去耶穌那裡，在那裡等我，將來我會在那裏與妳見面，那時，我們就不再分開了。」我覺得母親完全聽懂我所說的話，她的面容緩和下來，緊緊抓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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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母親節，我依然過著已經沒有母親在身旁的日子，格外感到寂寞。啊！人生其實沒有甚麼，無非生生死死！除了母親，能夠常留在我們記憶中的人事不多，並且能叫我們加倍懷念的人事，除了母親，還會有誰呢？
——2019年、5月、母親節於鹿港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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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小聽歌】
優美歌聲！
請聽盛曉玫小姐為我們演唱：
〈活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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